技術債仍是 AI 落地應用難解的痛點?
為什麼 AI 落地如此困難,因為不能夠只看 AI。
盤點「台灣產業AI化大調查」連續三年的數據,企業應用AI的成熟度並未有太大改變,有七成的台灣企業對AI仍停留在「不知道」與「知道、正在考慮」兩種狀態,只有三成企業已經真正開始應用AI技術。今年比較特別的是,由於過去兩年生成式AI引發的熱潮,才使得「不知道」的比例明顯下降,「知道、正在考慮」的比例上揚。但是,在工作流程與營運系統中應用AI的比例,依然不動如山。這也意味著,知道 AI 跟 AI 落地之間,存在著不容易跨越的關卡。
為什麼 AI 落地如此困難?因為大部份的問題並不在 AI 本身。
從AI技術發展的歷史脈絡來看,這是從網際網路、雲端系統、行動裝置、社群媒體、物聯網到大數據,隨著技術迭代與資料分析一步一步發展,之後出現的強大應用與新技術領域。因此想導入AI必須循序漸進,將過去所缺的技術、專業能力、資訊系統和數據補齊,不可能越級打怪。從幾家大科技公司在AI世界中的發展脈絡可以看出來,無一例外。但台灣產業是否有這樣的準備呢?恐怕大部份企業並沒有。
早在 AI 1.0 時代,第一本從台灣產業觀點出發、2019 年出版的《人工智慧在台灣》已清楚說明,導入人工智慧必須循序漸進,別想越級打怪。「企業想要導入人工智慧,過去欠的技術債,必須先盤點還清,更直白說,若企業的e化程度過於淺層,無法搭建夠完整的資料基礎建設,人工智慧的導入自然相當容易就卡關。」
因此,企業想要導入人工智慧,過去欠的技術債,必須先盤點還清。若企業的數位化程度過於淺層,無法搭建夠完整的資料基礎建設,人工智慧的導入相當容易就卡關。
很多企業誤會數位轉型就是建好戰情室,可以用視覺化的圖表看到企業重要營運數字;或者只要數據放在網路上、拍了很多影片、有 ERP 跟 CRM 就是有足夠數據。但實際上,數位化的層次差異非常大,導致資料的品質也天差地遠。
同樣談數位化,指的是每位同事都有自己才看得到的 Excel 表,還是能即時主動蒐集資料,還整理出報表的資料倉儲?資訊儀表板隨時可以檢視企業重要營運數字,或是已經在工作流程中融入資料蒐集、分析,能夠以資料做為輔助決策?這些都是不同層次的數位化。
而成熟的數位化以及成熟的資料基礎建設,是人工智慧導入的必要條件。如果資料沒有整理好,就算 找國際大廠、花大錢,也無法確保成果。因為資料的質量,才是決定AI導入廣度、深度與成熟度的關鍵因素,展現的成果與效益也會有相當大的差距。
然而大部份時候,技術債也不只是技術的問題。
如同微軟執行長納德拉所說,AI 改變的是企業整個執行環境。就算像微軟這樣的科技巨擘,也是在調整組織結構與企業文化之後,聚焦於行動裝置和雲端運算兩大趨勢,才能掌握這波生成式 AI 的制高點。這個組織變革的推動過程,在納德拉 2017 年出版的《刷新未來》中有相當清楚的說明。
然而台灣有不少企業到現在還認為 AI 導入是資訊部門的事情,認為跟過去導入軟體系統是相同的概念。嚴格說起來,這也不只是台灣企業的迷思。依據 Thomas H. Davenport 與 Nitin Mittal 合著的《AI 傳產驅動力:先行者怎樣植入變革基因超前部署?落後者如何全面啟動?》書中所說,許多企業經營者遲遲不投入 AI 轉型的迷思有三:
一、公司最近有更多重要的事情必須進行,投資像 AI 這種如此長期且影響不明確的計畫,值得嗎?
二、工作變動和自動化的進展速度並不會那麼快,等到真正的改變來了再說。
三、 AI 的變化還是充滿不確定,太早決定很可能完全搞錯。不如等技術成熟再來調整。
如果抱持這樣的心態,在過去網路時代或許還有機會找到出路,但進入 AI 時代之後,恐怕完全不是這麼回事。AI 技術的迭代速度與激烈競爭,在這兩年大家應該都體會到了。許多企業也察覺到,雖然有心想導入 AI,但往前看是不斷推陳出新、追也追不上的新應用;往後看是累積已久的技術債,必須投入大量資源才能改變。前後夾擊之下,究竟應該如何抉擇?
Koenraad Schelfaut 和 Prashant P. Shukla 兩位學者在《MIT Sloan Management Review》發表人工智慧時代技術債的管理一文,他們認為,解決AI時代技術債的方法不是消除它,而是要管理它。關鍵在於了解技術債是什麼、要修復什麼、要保留什麼,以及如何識別正在提升公司創新能力的技術債。
他們認為,一定程度的技術債是不可避免的,例如 AI 系統一上線就開始產生技術債,而且維護和更新這些系統的成本,必然隨著其複雜性和年限的增加而呈指數級增長。因此,要把技術債視為經營的必要成本,零技術債不該是追求的目標。
最重要的是,要能夠判斷什麼樣的技術債應該優先處理,才可以發揮最大價值。許多公司缺乏排定優先順序的結構化方法。例如技術債水準與商業價值都很高的問題,就應該視為優先。例如,一家醫療保健組織擁有一個龐大的病患資料庫,但資料庫卻分散在不同的系統和資料孤島中。這種分散化,非但影響組織服務的速度和質量,還會對患者的健康產生影響,就該是優先處理項目。
兩位作者認為,不妨將技術債視為對創新能力的投資,就可以將原本消極因應的態度,轉變為迎接 AI 帶來的機會,這樣的策略討論將能創造出更多積極的優勢。他們強調,技術債不再只是 IT 問題,而是執行長和領導團隊需要面對的策略挑戰。